[双黑][太中]爱丽儿

我要说：【中也生贺24h/10:00】看名字就知道是人鱼pa，但是个非常规人鱼故事。这是给宝贝中也的生贺，妈妈爱你😭全文1.6w，希望大家慢慢看。上一棒 @無痛自殺 ，下一棒 @芥末 ，更多精彩请走专属tag双黑429中也生贺应援企划。

提问箱：来用力的爱我一下！   

BGM:《大鱼》——周深

——中原中也一天只想两件事，其中一件是太宰治。

海底静静的沉睡着类似某种文明的遗迹，现如今当然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海底的泥泞里探出一点尖角，可是依旧让在潜水艇里看到这一切的人激动的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此人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点声音，打破了潜水艇内的寂静：“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似乎还带上了哽咽，究竟找到了什么呢，在这片海洋里。

人类终于找到了人鱼的遗迹，那是在海底确确实实存在过的文明，虽然现在只剩下一点废墟，但是这证明了人鱼真实存在过，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是真的，并非人类的杜撰和幻觉。真的曾经有过这半人半鱼的生物，他们是海洋的居民，是浪花里的精灵，最后留下自己的痕迹归于沉寂，直到如今才重见天日。

对外公布的信息就到此为止，而其他对于人鱼遗迹的探索结果，就不被大众所知了，对于挖掘出来的建筑物和人鱼以前的生活工具，被送往专业的研究机构去分析人鱼的文明和曾经的生活模式。而还有一样东西，被送到了一个独立的海岛上，这个小岛就像寻常的热带小岛，和你能想到的所有热带岛屿一样，阳光沙滩海浪和椰树。最大的不同就是岛上有个风格迥异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

而这栋建筑今天接收了属于人鱼文明最珍贵的发现：一块人鱼化石，发现化石的消息被层层封锁，然后有专门的队伍一路护送人鱼化石直达这个专门研究各种各样传说生物的实验所。太宰治在处理交接工作，他是研究人鱼这个分部的部长，只有他才有权限进行化石的交接工作，他冷静有序的处理相关的工作，在接过装有化石的箱子时，他看向箱子的眼神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狂热。

等他抬眼就又是疏离有礼的那个太宰治，他礼貌的送别的护送化石来到这里的人员，然后带着化石走进了属于他管辖的研究区域。太宰治几乎是屏住呼吸的打开了箱子，然后盯着不知道多少年前已经残缺不全的人鱼，它真实存在，只不过现在只剩下来一部分，太宰治盯着化石喃喃自语，我会让你活过来，让你睁眼看看这数万年之后的世界。

既然是研究传说物种这类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那研究所必然掌握着一些超出常人想象的技术和仪器，用以辅佐听着就天方夜谭的研究。化石是曾经活着的生命，太宰治从中得到了人鱼的基因序列，在计算和分析之后，开始着手复刻远古的生灵。最终这项研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人类得到了一颗受精卵，它细胞核内承载的遗传物质属于传说中的生物，不出意外的话，等它发育成胚胎，到最后形成完整的生命体，就会是一尾真正意义上的人鱼。

太宰治站在培育舱前看着按计划安稳发育的胚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玻璃表面，轻声说：“快点长大吧，我的爱丽儿。”他清楚的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声音，那是在最接近梦想时人类不断的自我询问，这是真的吗，我的幻想成真了吗，我还活着吗，或者是死了？

在人鱼胚胎的发育状况趋向稳定的时候，它获得了自己的实验编号：A5158，于是跟着太宰治的一众研究人员都这么称呼它，用以记录和分析它每天的发育情况。可唯独太宰治不这么叫，他在自己手下的研究员提出疑问的时候这样解释：“不觉得很没感情吗，而且又长又难念。”太宰治有自己的叫法，用童话里那条最小的人鱼公主的名字来称呼这个还听不到外界声音的人鱼胚胎。

太宰治在人鱼胚胎开始成型的时候就没有在意过外界的琐事，研究员们都说不愧是太宰先生，对人鱼的研究是如此的狂热和投入，真是令人佩服。太宰治听到这个也不做反驳，因为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胚胎，他看着自己的爱丽儿一点一点的长大，在巨大的培育舱里长成人类婴儿的样子，但下半身是代表它独一无二的鱼尾，那样的幼小和无害，太宰治不由自主的产生期待。

太宰治对着期待的情绪感到怀念，他许久没有过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可能早年他还算感情充沛，后来因为自顾自的聪慧而险些和世界背道而驰。那时候像是死亡才是一种解脱，他试过无数种方式，在一次尝试中，他口袋里装着安眠药，但是看到了一本童话书里，他选择了走进书店买下童话书。因为那是一个绘本，封面上是一条鱼尾，像是太宰治偶尔的梦境。

他曾尝试过入水，水流的压迫和缺氧的窒息，以及他迷糊间看到的从自己身侧游过的小鱼，让他在濒死时吐出大量气泡的时候，幻想自己长出腮和鱼尾，永远活在纯净安宁的水底。后来他意料之外的得救，此后就有鱼尾时常在他梦里游动，或是他自己，或是别的人，后来太宰治习惯了梦里有人鱼的出现，尽管只能看的清尾巴。

对人鱼的念头在生死和梦境的缝隙里扎根于太宰治的身体，像是他心中有一片海，那里有半人半鱼的精灵在嬉戏，逐渐的吸引着太宰治暂时放弃死亡。他在生物科学上相当有造诣，又有在秘密机构工作的友人，最后他来到这片海岛，供职于这个研究所，专心致志的追寻他的人鱼。

见过太宰治的人都说他被上苍宠爱，聪慧的头脑和过人的容貌让他似乎不存在常人该有的烦恼。太宰治对此一直充耳不闻，各人有各人的悲喜，他向来不屑于去争论这方面的言论，可如今他像是真是的感觉到自己迟来的那份宠爱，他没有在逐梦的路上蹉跎一生，就等来了他的人鱼，现在还在沉睡，未来就会苏醒，他心里一片海，只为他的人鱼澎湃。

人鱼的生长速度超乎想象的快，现在已经是幼童的样子，它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像是在沉睡，可是时不时作出一点细微的动作，牵引着太宰治的全副心神。他看着睡在培养液里小人鱼随着培养液的流动晃动的橘色发梢，看着他那好像晴空下阳光穿透海水的蓝色鱼尾，心里的期待重重叠叠的漫溢上来，我的爱丽儿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呢？

太宰治就算是在想事情，眼睛也盯着A5158那巨大的培育舱，所以他没有错过这一秒，在这一秒中，沉睡的人鱼第一次作出自主动作，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像是在挣脱自己新生的梦境，然后在太宰治的屏息中睁开了眼睛。直到完全睁开后，他本能的看向太宰治，两个人隔着玻璃对视，太宰治像是看见了亘古的海洋，还没有如今繁多的物种，和人类的船只，就只是海，蓝的悠远又宁静。

在对视了一会之后，小人鱼有了新的举动，他甩动尾巴，像是想和面前的人来点什么接触，但是被培育舱的玻璃阻隔。人鱼小小的手掌摁在玻璃上，指间还有一点透明的指蹼，用他能达到的最大距离看着太宰治，眼睛毫不掩饰的观察着眼前的人类，尽管他自己大概对这一切还缺乏完整的认知。

太宰治看着人鱼好像有点急于亲近自己的意思，他抬起手，先是隔着玻璃用手指触摸人鱼的手掌，然后在用自己的手掌整个敷上去，盖住对方小小的手掌。小人鱼看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太宰治在心里想，他很开心，他因为我回应他的举动而很开心，太宰治看着小人鱼拍打着玻璃想和他更进一步接触的样子，觉得好笑，有点傻，但是很可爱。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太宰治对于人鱼在初见的时候就对自己表现出的友善和亲近做了很多相关的猜想。可能是存在印刻效应，可能是人鱼还没有见到太多的人类，可能是人鱼因为年幼而过分的懵懂，尽管存在这么多种可能性，但是太宰治还是为人鱼对自己的喜爱感到满足，以至于他不去追根究底，只是看着小人鱼在培育舱里游来游去，对他的到来表示欣喜。

这时候人鱼的牙齿已经发育完全，为了能顺利的撕咬鱼肉和扯开猎物，牙齿要比人类的形状尖利一些，虽然外形还肖似人类的幼童，可他能造成的威胁远比他的年龄大。太宰治亲力亲为的喂养这条小人鱼，他的语气低缓：“爱丽儿，吃饭了。”然后抬了抬手中的小桶，让小人鱼看清里装着的肉质细嫩的鳕鱼块。接着太宰治打开培育舱连接着水池的通道，看着小人鱼顺着通道游到了一旁的池子里。

池子里的是和培育舱内一样的培养液，更换频率是三天，培养液是太宰治当时带领他的研究团队实验和分析出最适合人鱼胚胎的生长环境的配方。后来一直用到现在，好像人鱼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增长对培养液表现出任何对不适，太宰治坐在池边等着人鱼浮出水面。哗啦的水声之后，人鱼湿漉漉的浮出来，等着太宰治把自己的晚饭给自己。

不知道人鱼是不是因为现在年龄太小，或者他发出的声音和人类能接收到的声音不在一个频次，总之太宰治没听过人鱼发出声音，他们的相处到目前为止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在讲话。太宰治试过人鱼对于自己语气的感知，如果他保持温柔和低缓的声线，人鱼会非常乐意待在自己身边，如果他冷下声音，并且带上他惯用的讽刺意味，人鱼会静静地看着他，虽然不会攻击他但是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太宰治觉得相当有趣，没想到人鱼对于生物的情绪这么敏感，在他明了这一点之后，他就十分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毕竟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只小人鱼如果自发的远离太宰治，那他就相当于拒绝了这里的所有人类。因为他的爱丽儿，只亲近他，不知道人鱼物种是否存在印刻效应，因为他们现在没有另外的人鱼来进行对照实验，所以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今天太宰治来的目的不仅仅是给人鱼带来晚饭，太宰治亲昵的向人鱼招招手，示意他游过来一点，给他看自己带来的本子。本子不厚，每一页纸上都用了蜡笔写了太宰治想好的名字，他为了吸引小人鱼的注意力，选的颜色都亮丽鲜艳，字体写的圆胖可爱，总共有十来页。太宰治慢慢地对人鱼说：“我想了很多名字，你自己来选一个，我慢慢翻给你看。”其实这个行为是没什么意义的，因为人鱼并不认识太宰治写的字。

但是小人鱼很配合，他喜欢太宰治用这个腔调和语速对自己说话，他并没有急着想吃鳕鱼，反而凑在太宰治身旁看他慢慢的翻动手里的本子。他只露出半张脸在水面上，眼睛随着太宰治翻动纸张的动作左右移动，太宰治突兀的联想，觉得他现在不像是一条鱼，更像是一只兔子或是什么。还是地鼠？太宰治想了想藏在洞里的小人鱼，好笑的一时间忘记翻动本子。

水里的人鱼也不催他，就从盯着纸张变成盯着太宰治，等太宰治回神就看见小人鱼带着明显孩童特征圆而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没翻页，于是一边翻动下一页，一边说：“抱歉抱歉，我走神了，我们再来一遍吧。”本子总共被翻了两次，然后太宰治等着小人鱼自己挑选。

小人鱼从水里伸出手臂，刚刚放在本子上方，就看见自己手臂上带着的培养液滴落在本子上，他瞬间转过头盯着太宰治，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因为纸张开始发皱，和原来不一样了。太宰治试着伸手，发现小人鱼没有躲避的意思，然后他握住了人鱼的手，第一次和小人鱼有了接触，没有隔着玻璃。手中的触感比人类的皮肤质感滑一点，带着符合室温的培养液，被他握在手里。

太宰治用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帕，轻轻的把小人鱼手上的培养液擦干，然后把他的手放在本子上，示意他翻动。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他刚刚的动作缓慢而且重复了将近二十次，太宰治在观察人鱼的学习能力，然后小人鱼模仿着太宰治的动作，像模像样的翻动起这个本子。最后停在一页上，这里太宰治用了橙色的蜡笔，写了一个名字，小人鱼停在这页上，然后看着太宰治表示自己选好了。

太宰治看着他自己想的，自己写的那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中原中也。”小人鱼在努力的记忆太宰治的发音，太宰治看着自己的爱丽儿，看着他选择成为中原中也，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的发音来帮助他记忆。然后太宰治收好了本子，把自己带来的鳕鱼递给中原中也，在他吃完第一块之后问：“中也，今晚的鱼好吃吗？”中原中也点点头，然后太宰治又给了他第二块，太宰治又问同样的问题，直到中原中也清晰的记住这个发音在太宰治这里代表着他自己。

中原中也的成长速度让太宰治都感到惊讶，不过这也和他一直全身心的投入在教养中原中也这件事上有关系。是的，教养，中原中也拒绝所有研究人员的靠近，只有太宰治被允许与他进行身体接触，那么自然，太宰治就只能对人鱼的一切活动都负起责任。他陪中原中也吃每一顿饭，分析和观察他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鱼，有时还试试贝类，后来的有一天，太宰治拎了螃蟹过去，他教中原中也拆分这只螃蟹，看中原中也意外地吃的开心。

太宰治就给中原中也解释，这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你也喜欢，我很开心。

除了保证中原中也的营养摄入，太宰治还负责他的教育，这样说有点奇怪，因为毕竟是人鱼，用人类的思维和逻辑以及知识来教育他有些奇怪。于是太宰治做了些改动，反正中原中也拒绝和除他之外的人交流，没有露馅儿的风险，太宰治不教中原中也关于判定的规则，如善恶、对错、生死，他只教他常识。

虽然是人类的常识，比如说，鳕鱼叫鳕鱼、贝壳叫贝壳、海藻叫海藻、而他叫太宰治。中原中也的外形像人类十岁左右孩童的时候，他尝试发声，在太宰治不断的鼓励和示范下，他成功的发出来太宰的音节。然后太宰治试着握住了中原中也的肩膀，看他并不排斥自己这样和他大面积的接触，慢慢的将手臂从中原中也背后环了起来，一个拥抱，在一声呼唤之后，顺理成章。

之后太宰治教中原中也说话，他的发音不再磕磕绊绊，开始能说流畅的句子，太宰治也渐渐地不用放慢语调和中原中也说话，他们开始交流，虽然是人类的语言。太宰治有时也会想，如果中原中也不是用这种人类干预过多的方式出生然后成长，他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会发出只有人鱼才能听到的声音，可能在大海深处忙碌的追逐鱼群，他会在长辈的教导下知道每一种鱼类的名字。

只不过就是和人类的命名不一样罢了，也就是不认识他太宰治罢了。

太宰治想到这里，看着在水池里游来游去还时不时的用尾巴向他甩过来水花的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自私又狭隘，但是之后是满满地庆幸。所有的一切都刚好，你不在海里，我在陆地上，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相遇，尽管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中原中也敏感的体会到太宰治情绪的变化，他朝太宰治游过来，撑在池子的边缘，和太宰治的脸庞贴的很近。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说：“太宰，你和刚刚不一样。”

太宰糊弄一条刚会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没多久的人鱼，完全是轻而易举：“每个人都和过去的自己不一样，中也。”

中原中也像是在努力的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他试探着开口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我们还是一样的，和从前，一直都一样，你和我。”

太宰治听着人鱼笨拙的话语露出笑意：“是啊，有的东西在变化中也是不变的，不过中也还是不要想这些复杂的事情了，昨天教你认的海洋生物都记住了吗，我来问问你。”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就是一年的时间，这期间太宰治是没有什么变化，变化最大的还是中原中也。他从幼童的外形飞速的长成少年的身型，当然他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他作为雄性人鱼，有着远超人类极限的身体数据，这些都被一一记录下来作为档案封存。

当然在太宰治眼里，中原中也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长大之后有些变扭了，自己有时候故意叫他爱丽儿，中原中也会选择不搭理他。这件事情是在太宰治给他读了那则人鱼童话之后，中原中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爱丽儿是最小的人鱼公主，他觉得太宰治把自己当雌性人鱼，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或者哪一方更好。

他就是觉得，太宰治好像流露出一点没有全盘接受自己的意思，于是中原中也在那天的晚饭时间没有理会太宰治的呼唤，他没有通过通道游向水池，而是待在培育舱的舱底，装模作样的打理自己的尾巴。太宰治觉得新奇，有点想孩子长大了之后第一次和家长闹变扭，而他在这段关系中充当了一部分的“家长”，他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想法。

于是太宰治站在培育舱外，对着背对着他抱着鱼尾的中原中也说：“当时你还是个胚胎，连形状都很模糊，是我见过的最小的东西，也是我一手促成了你的诞生，中也。我想让你自己选择一个名字，同时也不想用实验编号来称呼你，最后我选择了最无忧无虑的“爱丽儿”，因为我希望你快乐。”

中原中也回过头来看着太宰治，似乎在辨别这番话的感情和分量，最后他选择一如既往的相信太宰治，他顺着通道游进池子里，然后钻出水面，双手一撑坐在池子的边缘，比以往更主动一点的等着太宰治。太宰治带着中原中也的晚餐走过来，像以往一样在旁边陪着中原中也吃饭，然后发现今天的中原中也并没有把鱼尾泡在培养液里，不如说他的动作都和以往不同。

以往的中原中也会把鱼尾泡在池子里，然后和太宰治坐在池边吃饭，因为太宰治没法面对着池子坐，所以他们经常是面朝两个方向，但是一转头就能和另一方对视的姿势。今天中原中也放弃了把自己的鱼尾泡在池子里，他按着太宰治一样的方向和太宰治肩并肩的坐在池子边缘，他漂亮的鱼尾和太宰治修长的双腿放在一起，鱼尾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地面。

太宰治注意到中原中也时不时的偷瞟自己的双腿，于是说：“中也不会今天才发现自己和我有个这么大的差别吧？”

中原中也瞟他一眼，咽下嘴里的食物：“我又不是白痴，当然早就发现了。我只是在想，你们怎么用它移动，好像和我的尾巴是完全不同的方式。”

太宰治动了动自己的腿：“当然啦，我们这样，先迈一条腿，然后另一条再跟上，就可以完成一步的移动了。如果步子大一点，频率快一点，那就叫奔跑了，大概就是你慢慢游和快速游的区别。”

中原中也左右扭动自己的鱼尾，试图体验太宰治说得那种先一边，再一边的行为，可是他只有一条尾巴，所以试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和太宰治感同身受。太宰治见状停止了关于双腿的话题，他摊开自己右手的手心，然后握着中原中也的左手，让他的指尖搭在自己掌心。然后他说：“站起来，中也，用你的手指站在我的手上。”

中原中也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他抬起自己的手臂，让自己的左手用指尖站在太宰治的手心里，然后太宰治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太宰治再一次重复自己刚刚描述的行走，中原中也慢慢地理解，然后用自己的两个手指在太宰治手上走出来了第一步。

他觉得太宰治真是个神奇的存在，自己没有腿，他就帮自己找到手上的腿；自己不会走，他就一字一句的教自己；自己没办法站在陆地上，他就成为自己的陆地。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产生了很奇怪的情绪，他今天之所以纠结用腿走路这件事，其实还是受了人鱼童话的影响。他想理解为什么人鱼公主愿意放弃自己漂亮的尾巴和用来交流的声音，然后用行走的方式去靠近那个叫王子的人，明明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啊。你看，我不就在太宰治的手上走路吗，你是觉得这样走太慢是吗，那我还能快一点。

中原中也没等太宰治教他，就凭着刚刚踏出那一步的经验和心里的那点情绪，手指动作的频率快了起来，他从太宰治的手掌开始，一路跑上太宰治的肩膀。最后他的左手停在太宰治的脸侧，他的手指微微的蜷起，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太宰治做过这个动作，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好不好，会不会让太宰治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知道的，人类讲究礼貌。

但是太宰治偏了偏头，让中原中也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目光温柔的看着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感受着掌心贴着的柔软的皮肤，温热的，太宰治的。

中原中也说：“故事里的人鱼也是这样贴着王子的脸，是不是人鱼必须学会奔跑，才可以到想去的人身边？”

太宰治不赞成这个观点，他蹭了蹭贴着自己的手心，让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手心有点痒：“只要有想奔跑和想见他的心就好了，那样肯定会抵达想去的地方。”

中原中也问太宰治：“那故事里的人鱼为什么想去王子身边，你读的时候有读到“爱”，我不是很懂那是什么东西。”

太宰治笑起来：“你不需要懂，中也，那对于你来说不是生存必备的东西。”

中原中也皱着眉头想了想：“可是你是，我觉得懂了这个，可能会让我更明白你对我的意义。”

太宰治难得的被中原中也说的哑口无言，这是怎样重要的位置，人鱼不假思索的说一个人类是他的生存必备，和他在这里谈论爱情和存在的意义，在此之前，一路奔跑着来到自己耳畔，却会犹豫要不要触碰自己。太宰治觉得自己也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化学反应，这一刻他几乎想要诱骗中原中也，用爱情当幌子，给他们的感情下个定义，去得到中原中也。

可是当他看见中原中也毫不掩饰情绪的双眼，他就放弃了这种说法，他明白的，他们之间纠缠了太多复杂的关系。中原中也睁眼看到的人是他，之后自己又陪着他长大，反观于太宰治自己，他也不明白，他是因为中原中也是人鱼还是因为人鱼是中原中也，只觉得内心喧嚣着一股陌生的情绪。他在一开始就参杂了太多的私心，是他带着目的守在中原中也身边，他对着这样一双信赖和依赖的眼睛，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但是中原中也还在不依不饶的询问，太宰治就开始回想一些生理特征，复述给中原中也听，那就是荷尔蒙分泌过多的正常反应，想来也不算是误导这条询问爱情的人鱼。中原中也在听他说完之后，连想都没有想：“这些我都有，太宰，原来你是我的爱情。”太宰治为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试图和中原中也解释，但是他也不知道解释什么，因为胸腔内疯长的喜悦堵塞了喉咙，他想，就让我在多沉醉一会，为这样的一句话，就一会。

中原中也晃动着自己的鱼尾等着太宰治的回答，他知道自己看见太宰治会满心欢喜，知道看见太宰治会心跳加速，知道自己会期盼着太宰治早点到来。他将自己和太宰治描述的爱情一一对应，然后得到这样一个结论，然后他习惯性的等太宰治帮自己判断是对是错，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出了个难题，不然太宰治为什么想这么久？

太宰治将自己从人鱼编织的美梦里拽出来，然后开口：“中也，不是的，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不能这么简单的定义爱情，这是……”

中原中也少见的开口打断太宰治：“可是我和那条人鱼都学会了行走和奔跑，她想去找王子，我想来找的就是你。我和她应该都很喜欢自己的尾巴，如果她的行走叫爱，为什么我的不是？”

中原中也没等到太宰治的回答，他被太宰治勒进怀里，他觉得今天的拥抱有点紧，但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抬手搂住太宰治的后背。他听见太宰治在自己耳畔叫了一声“中也啊。”然后也没等来下文，中原中也回想着那则人鱼童话的插图，等着太宰治给他同样的东西。但是太宰治就只是搂着他，并没有要做出别的举动的意思。中原中也在太宰治怀里动了动，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不用嘴巴挨着我的嘴巴？”

太宰治有点无奈：“你在看故事的时候都在注意些什么啊。”

中原中也有点困惑：“她在海滩上就这样对王子的啊，为什么我们不这样？”

太宰治给中原中也解释事情的原因：“那是因为王子溺水，人鱼为了救他才这么做的。”

中原中也像是想通了事情的关键：“我知道的，溺水，你在水里没办法待很久不然会死掉对吧。”然后他从太宰治的怀抱里挣脱出去，纵身跳进池子，然后兴致勃勃的说：“你跳下来，太宰，你在水里待一会，然后我救你，我们就能挨着嘴巴了。”

太宰治想起曾经濒死的自己，想起扎根在自己体内的人鱼，他拥有了实体，会说话，会拥抱，现在还会爱他。他在邀请他溺水，然后说他会救自己，会给他氧气，会给他生命，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毫无征兆的有了这个念头，原来你早就救了我，我早就接受了新生恩惠。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没有反应，有点急躁：“你下来啊，你相信我，我会救你的。”他的鱼尾搅动水池里的培养液，他转着圈游来游去，听到太宰治在叫他：“中也，你已经救了我。”他有点不明所以，想游过去问个清楚，我还没救呢，你还没溺水，我们的嘴唇还没有挨在一起，这不算救。太宰治在中原中也靠近的时候伸手抚在他侧脸，然后低头吻了下去，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闭着眼睛，他也学着闭上。

他就错过了太宰治悄悄睁开的双眼，鸢色的眼底是晃动的水波，水里游动着一条名叫中原中也的人鱼，他顺着他眼底的水波一路向下，最终汇进他心里那片人鱼海，一直以来孤寂翻涌的海洋终于有了一条人鱼，他被太宰治叫做爱丽儿，还被叫做中原中也。

他们后来在一起做很多事，中原中也没有离开过研究所，他只能听太宰治给他讲述这个世界，再辅佐一些影视资料。他们时常并排坐在池边，中原中也还会把自己的鱼尾搭在太宰治的腿上，轻轻的在他腿上拍打，太宰治就看着他透出蓝色的尾鳍在自己眼前跳跃。中原中也在有一天问太宰治，为什么你不给我讲述海洋，太宰治的回答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亲身体验海洋，那时候你会发现一切的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

研究所花天价培育A5158，并不是为了让太宰治整天研究人鱼的日常生活的，研究所的目的明确，在中原中也的身型足以应对海洋强劲的洋流时，他会成为探索海洋和繁衍人鱼最好的工具。为此他们在给太宰治教养人鱼的任务里，特别强调了要潜移默化的给人鱼灌输对人类的服从和忠心，当然这部分被太宰治一开始就剔除了出去，只不过除了中原中也没人知道。

等到中原中也身型趋近青年的时候，研究所下达了第一条指令，带着人鱼去接触大海，开始培养他对于海洋的探索意识。这和太宰治的计划有一部分的重合，在他的计划中中原中也不能一直这样待在研究所里，他要带着人鱼逃走，首先中原中也得接触大海，否则他会没有容身之所。于是太宰治在这个指令下来的时候，对着从水底探出头来的中原中也说：“我们去看看大海，好不好。”

中原中也被装在可移动的水箱里，他扒着水箱边缘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海，他听见海浪整理沙滩的声音，他橘色的头发被海风扬起来，中原中也回头看向太宰治，眼里有震撼。太宰治附身把中原中也从水箱里抱出来，带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海洋，他的裤脚挽起，感受着海水冲刷自己的皮肤，然后在海水没过大腿的时候，放低自己手臂的高度，让中原中也的尾鳍接触到晃动的海水。

中原中也从尾鳍开始，逐渐地进入海水，直到他彻底离开太宰治的手臂，他浮在海里，然后调转方向朝着海里游下去，过了一会又探出头来，他从内心感到开心，这份喜悦甚至通过海水传递到太宰治身上。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在海里撒欢，他就站在海里看他，他无比的确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中原中也是人鱼，是属于大海的精灵，太宰治明白海洋对于中原中也，像是刻在灵魂里的呼唤，让他游向这片海。

中原中也现在已经在海平面上消失了一会，太宰治也不急着找他，就等着他自己出来，果然过了一会，中原中也从太宰治面前的海面探出身子，手里握着一个海螺。他把这个递给太宰治说：“我在海底看到这个，很漂亮，给你。”太宰治接过海螺，刚想遵循正常的做法把海螺凑在自己耳边听听是不是有新鲜的海浪声，就看见中原中也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什么。

颜色和形状熟悉的让他心惊，他用另一只手去拽中原中也的手腕，然后举在自己面前，他看的清楚，是鳞片，颜色和大小都和他整天看在眼里的中原中也的鱼尾如出一辙。太宰治脑海内快速的分析，这里是近海，不应该有可以伤害到中原中也的水生生物，中原中也一直很健康，并没有发现类似于掉鳞的情况，那究竟是为什么。

中原中也给了他答案：“它自己掉下来的，太宰，我的尾巴好像有点痛。”

太宰治当机立断的说：“我们回去，中也，这不是一件小事。”

中原中也有点不情愿：“可是我喜欢这里，比培育舱更喜欢，我不能待在这里吗？”

太宰治握着中原中也的手腕紧了一下，但是他记得人鱼对情绪的敏感，还是柔声说：“我们先回去，我知道你属于这里，我们检查好身体，还会再来的。”

这天晚上太宰治陪着中原中也像往常一样吃了晚饭，然后直到中原中也到了每天的睡觉时间，他照例亲了亲中原中也的嘴唇，然后又额外亲了亲他的额头：“晚安。”等着中原中也进入睡眠，太宰治打开了存放这个人鱼培育舱周围所有的保险装置，然后走向了隔壁的实验室。今天他隐瞒了中原中也在海里发生掉鳞的情况，只是解释他第一次接触海洋，所以适当的缩短了时常。

这不是好现象，因为人鱼并不需要通过换鳞来帮助自己生长，根据他的观察中原中也到现在，他的鳞片都是随着他本身一起成长的，他没有出现过掉鳞的现象。太宰治想起中原中也说自己尾巴痛，而且在回到他的培育舱后还掉了几片鳞，他通通收起来，然后摆在桌子上，鳞片的颜色是晴空下的海洋，可是现在脱离的人鱼的尾巴。太宰治有了个猜想，他已经提前收集了中原中也今天去的那片海域的海水。

太宰治将一片鳞片放进盛着海水的烧杯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片鳞，过了没多久，鳞片上出现气泡，气泡一开始很小，后来变的密集，且体积不断的增大。太宰治的神色阴沉，看着那片鱼鳞最后消融在海水里，这类似于酸碱反应的现象让太宰治不得不做出猜想，大海在排斥中原中也，这或许就是，海里那片遗迹的成因，他们找到的化石是因为海底的地壳运动机缘巧合保存下来的。

太宰治后来反反复复的实验了很多次，他甚至分离了海水中存在的物质，想研究清楚究竟是哪一种在排斥人鱼，但是他放弃了。因为他明白，他没有办法提纯海洋，只要中原中也还眷恋大海，他就毫无办法。但是他此时还在庆幸，中原中也自小长在培养液里，可能也没有那么贪恋海水的感觉，或许他能想出来别的办法带中原中也走，也许找片湖泊也不错，他还没有试过湖泊的水，也许湖泊愿意接受世界上唯一的人鱼。

太宰治销毁了自己的一切实验痕迹和实验记录，他知道，一旦中原中也被发现不能进入海洋，他就会成为培育下一批人鱼的原材料，可能最后这些人可以克服海洋的排斥，培育出可以探索海洋的人鱼。可是太宰治不会让中原中也去承受这些实验，他是一个鲜活的个体，早就不是实验材料了，他会让中原中也离开这里，当他相处详细的新计划时。

中原中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被海洋接受，他尾巴上的伤口长好之后有幼嫩的鳞片重新长出来，他觉得有点痒，想去挠，就被太宰治握住了手。太宰治将中原中也的鱼尾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摁着他的尾鳍示意他不要乱动，然后用沾着培养液的毛巾擦拭中原中也的鱼尾，轻柔的摩擦缓解了长鳞片的痒，中原中也觉得好受了一些。

他就有功夫和太宰治开口：“太宰，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海边啊，我想在海里游泳，这里太小了，只够我转身。”太宰治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心里清楚，哪怕他是人类，在见过大海的广阔之后也不会愿意去看人造的水池，何况是一条人鱼。他压下到嘴边的话，语气轻松：“你这不是尾巴没长好吗，等你长好，我们就去海边。”太宰治从未骗过中原中也，这一次也照样获得了他的信任，中原中也没有再追问。

一周后，中原中也的尾巴长好，他迫不及待的给太宰治展示自己的尾巴，强健有力，鳞片整齐，他的眼神里神采奕奕，全身上下都说着自己已经做好了去海里的准备。太宰治给他带来的最细嫩的鱼腹，看中原中也飞速的吃完属于他的食物，亲手打破他的期待：“抱歉啊，中也，最近工作很多，可能还得再等一阵。”中原中也迅速的失望，不去看太宰治。

太宰治自己凑近了一点，放轻声音，带着点可怜：“我的爱丽儿生气了吗，可是工作安排，我没办法嘛。”中原中也听见太宰治这样的语气，就悄悄转过来看他，想了想，有点委屈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打起精神：“没关系，你去忙好了，工作就像我打理尾巴一样重要，但是你忙完要带我去海里。”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说：“好。”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他渐渐地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忍受以前觉得舒适的培育舱，他时常游到池子里，好像没有舱顶挡着他会舒服一点。在太宰治没来的时候，中原中也就在回忆自己接触过的唯一一次大海，他在听到海浪的时候就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颤栗，好像他的骨骼都在说话，回响在身体里，让他游向大海。

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太宰治抱着他的手安稳有力，可是他无比希望这双手放开自己，他想去海里。当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放进海中的时候，中原中也看着自己身处这片无限的水域，他感受到全身心的放松，甚至连头发丝都有些惬意。他听见自己躁动的灵魂安静了下来，这种感觉像是太宰治在夜晚抱着他，然后低声同他说话一样。

中原中也潜入海面，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场景，怪不得太宰治说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理解海洋，中原中也形容不出来眼前的场景。他知道自己在表达上有点笨拙，他看着身边的游鱼和海底的珊瑚，挑来选去，看中了海底的那个海螺，他想太宰治见了这个就能理解海洋的美好，他想住在这里。中原中也直到现在为止，只产生过两次渴望，一次是对太宰治，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他明白，自己爱这片海。

中原中也的思绪在等待太宰治和回忆海洋中不断的交换，太宰治在延长他等待的时间，中原中也再一次失望，于是太宰治用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他。讲故事、听音乐、或者就什么都不做，抱在一起看水池里的培养液晃来晃去，中原中也再次开口：“太宰，我想去海里，你可以不用陪我，你忙完了来接我就好了。我不会游的很远，我保证，你一叫我，我就能听到。”

太宰治发现，他似乎张不开自己谎话连篇的口，他从那天开始就瞒了中原中也太多事，也骗了他太多次。人鱼对人类的情绪相当敏感，可是中原中也都没有表露出一点怀疑自己的意思，甚至努力的想出了满足双方的解决办法。太宰治长久的沉默，让中原中也压抑在心中的渴望和焦躁达到顶峰，他一天只想两件事，一件是太宰治，另一件就是大海。

太宰治他时时能见到，所以无形中缓解了他对于太宰治的想念，可是他再也没见过大海，时间太长的求而不得，让中原中也难以忍受。他明白了太宰治沉默背后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知道太宰治不愿意带自己去海里，甚至之前都有可能在骗自己。拒绝和欺骗让中原中也一言不发的挣开了太宰治的怀抱，然后跳进池子里，游回了自己的培育舱。

他们开始冷战，中原中也不愿意搭理太宰治，每次在太宰治来的时候都背对着他，夜里中原中也梦见很多东西，都在那片海里，海洋连梦里都在呼唤他。中原中也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又饿又难过，他想见太宰治，想吃太宰治带过来的鳕鱼螃蟹和贝类，可是他看见太宰治，就想起他的欺骗。在自己全心全意信任他的时候，在自己等着他的时候，对方在想着这次怎么骗自己。

他在冷战的夜晚想念太宰治的亲吻和拥抱，想念他讲故事的声音，然后在剩下的时间想念呼唤自己灵魂的海洋。中原中也一旦决定不理会太宰治，那么整个研究所就没有人可以接近中原中也，更别想和他交流。他的精神状态渐渐地低迷不振，因为几天的拒绝进食，让他没有什么游动的力气，他就只能坐在培育舱底，头靠着玻璃，想着那些自己想了千千万万遍的事情，他甚至放弃了打理自己的尾巴。

太宰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解决眼下局面的方法很容易做到，带着中原中也去海里就好，可是然后呢，饮鸠止渴，什么都改变不了。中原中也最终会发现他被自己曾经的家园排斥，天地之间只剩这个小小的培育舱，外加一个小池子。任凭他再怎么想去海洋，海洋都不要他，自己能给他想要的所有，唯独给不了他一片随心所欲的海。

太宰治想着，自己利用中原中也的那点信任，打着为他好的名号，欺他瞒他，只为了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他用自己的爱说服了自己，这样是对的，我为了我们的未来，这是必须的牺牲，他牺牲了谁，他牺牲了自己的爱丽儿。太宰治在这一刻意识到，我的爱，让他不快乐，他不想待在这里，我却骗了他，可是怎么办啊，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宰治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理清头绪，就收到了这样的一个指令：A5158由于现状不佳，提前启动第二批人鱼培育计划。他看着这份文件，做了个决定，他将文件销毁，然后来到了放置中原中也培育舱的实验室。太宰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额头贴着中原中也培育舱上的玻璃，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引起了中原中也的注意。

然后他放低了声音，对中原中也说：“中也，是我不对，我瞒着一件事，你生气是对的，我不该利用你的信任，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了，你先来池子里好不好。”

中原中也转过来看了太宰治一眼，然后慢慢地游到了池子里，太宰治拿起自己带来的食物，递给中原中也：“这么长时间不好好吃饭，要慢慢吃，不然会难受的。”

中原中也出乎意料的双手一撑坐上了池子边缘，他看着太宰治说：“你抱抱我。”太宰治心头突然涌上一点酸意，他搂着湿漉漉的人鱼，紧紧地抱了一下，听见中原中也说：“我原谅你了，但是没有下次了。”

中原中也靠在太宰治的肩头吃完了食物，像是恢复过来一点精神，他听着太宰治讲述自己的鳞片会变成泡沫溶解在海里，眼里没有产生什么波动。他像是很冷静很客观的在听一件事，像是在听故事里的人鱼会溶解在海里。太宰治知道，人鱼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变成泡沫就变成泡沫，溶解就溶解，这并没又什么隐瞒的必要。

太宰治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事外，他低头看着中原中也：“中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中原中也摇摇头。

太宰治说：“你去海里，会死的。”

中原中也听见了海，就不假思索的说：“那你让我死吧，太宰。”

他带着对海洋急切的语调，说着让太宰治耳内轰鸣的话。他的眼底有透底的天真，剩下的是对海洋的渴望，那份渴望刻在他的灵魂里，太宰治看着这样的灵魂，说不出话来。他想起来，自己当时没有教这条人鱼生死，他并不想中原中也想太多东西，如同他叫爱丽儿的初衷，他想自己的人鱼活的纯真且快乐，不用分善恶，不用怕生死。

然后他种的因，在今天长出苦果，他知道中原中也不明白“死”的含义，可是这句话依旧让他难以忍受，他用力的眨眨眼，忽视自己被苦果噎的发痛的喉咙。他尽力的温柔语气：“既然中也这么想去海里，我们就不等了，现在就去。”

中原中也的眼神亮起来，然后伸手搂住了太宰治的脖子，飞快的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太宰治因为有些勉强的情绪忘了作出回应，但是中原中也因为太兴奋，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坐在池边晃动尾巴，等着太宰治推水箱过来，太宰治却直接抱起了他，他说：“今天就我们两个，不用那个东西，我们直接去，这样快一点。”中原中也高兴的晃晃尾鳍表示同意。

一路上他们遇到许多研究员，但是迫于太宰治的身份没有人多余问什么，直到遇到了人鱼分部的副部长，太宰治才收到了要把人鱼带去哪里的询问。太宰治说：“上面下来了新指令，让我带着A5158去第二次接触海洋，麻烦让一下。”

他们就这样一路来到海边，中原中也比上次还有兴奋，因为上次他面对的是未知的东西，这次他知道自己要去那片心心念念的海洋，更何况这次只有自己和太宰治两个人。太宰治踩过柔软的沙滩，看着眼前海浪阵阵的大海，中原中也有些迫不及待，太宰治就抬腿走向海里，走到和上次的深度差不多的时候，他将中原中也慢慢地放进海里。

太宰治任由中原中也撒了好一阵欢，直到中原中也自己浮出睡眠，他给太宰治看自己再次掉落的鳞片，有点抱怨的说：“尾巴开始痛起来了，太宰，这样就是死吗？”太宰治摇摇头，伸手抱住中原中也：“那你先不要游了，靠着我休息一会，就不会那么痛了。”中原中也就搂着太宰治的脖子，把下巴搭在太宰治肩膀上表示自己在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像是对痛感有些麻木，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他刚要告诉太宰治这个，就看见远方有挺多实验室常见的研究员朝这里跑过来。太宰治也听见了，他轻轻地推开一点中原中也，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对周边海水不断出现的泡沫视而不见，对身后越来越近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他对中原中也说：“中也，我们今天不回去了，你还没有去过深海，那今天去一下好不好，你等下用最快的速度往海洋深处游，尾巴会有点痛，你可能得忍一下。”

中原中也问：“那你呢？”

太宰治说：“你也看到了，他们找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你先去，然后找个喜欢的地方等我一下，我会来找你的。”

中原中也想了想：“是坐那个吗，潜水艇。”

太宰治笑着点点头：“对，是那个，我会坐潜水艇来找你，所以你就专心游到最深的地方去，不要回头。路上要小心鲨鱼，别被吃掉了，你这么小一只，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中原中也有点不服气，太宰治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最后亲了一下中原中也说：“去吧。”

中原中也就用着自己已经使不上力气的鱼尾用尽全力的朝着海洋深处游去，太宰治就泰然自若的走回被海水刚刚冲刷过的沙滩，海水的深度刚刚没过脚踝。太宰治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质问：

「人鱼呢？」

「太宰先生快把A5158叫回来，他是重要的实验材料。」

「太宰治，你知道这样对研究所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太宰治没有搭理任何一个人，他看着中原中也游走的海域，太宰治看到了中原中也的结局，但是看不到自己的，身后的众人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他们一拥而上，太宰治被摁在海水里，脸颊挨着粗糙的沙粒，磨的有点发痛，嘴角却是笑着的，他弯起嘴角的时候大概从唇缝漏了一点海水进来，太宰治尝到嘴里的苦涩和腥咸。

他想着，对不起啊，又骗了我的爱丽儿，游向黑暗的深海应该有点孤独，可惜这次我没有办法陪你，尾巴肯定很痛，但是你不要回头也不要停，擅自带你来这个世界，真是抱歉。”

以后不会这样了，虽然好像没以后了，因为没有人鱼了，也没有太宰治了。他喉结微动，把那一点海水咽下去，咽下那点咸涩和融在海中的中原中也。

PS 1.0文内设定都是胡扯的，从化石提取基因创造生物这个设定来自神奇宝贝剧场版《超梦的逆袭》，剩下的不合理之处都是为了圆剧情，忽视就好。

PS 2.0那个，哈哈哈，其实没有殉情啊（我该告诉大家真相吗？）。因为太宰还是研究员，他的行为是失职了，然后为了给中也争取时间，自己走向海滩拦住众人。所以只是被摁进海水里，被逼问人鱼的去向罢了。🥺从此以后他没有功成名就，也没有爱丽儿了。